勤劳的蜜蜂手忙脚乱《深圳农夫》之4“昙花”一现7月10号两个儿子放暑假回家了，楼顶的火龙果花含苞欲放。那花如美人呼之欲出，我敢断定开花的时刻即将来临。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火龙果开花，今晚正好与儿子一起见证美好。吃过晚饭后，我带他们到楼上。那火龙果花苞越发地鼓胀了，已是纺锤型。花萼像龙鳞一样护在花梗上，整朵花像一条龙飞在空中，然后一头扎在火龙果树上的一条棱上。“明明是火龙果花，你为什么说带我们看‘昙花’一现？”“昙花与火龙果是近亲，同属仙人掌科。见过了火龙果开花，你还不能通过类比、牵移，想象出昙花的开花过程吗？你们上课老师教包饺子，考试不就是考烙馅饼吗？”“那它要开多久？几分钟吗？”“昙花一现，其实还是有几个小时的，视频中几分钟的花开花谢的过程其实是快进的。我们下去拿几只板凳再上来，今晚要坐等火龙果开花。”八点半时，花苞尖尖的前端张开了铅笔头大的口，露出了些浅绿的须，好像八爪鱼要从里面爬出来。小儿子嫌它爬得太慢，等得不耐烦，用嘴对着小口一吹，那花瓣颤动了一下，小口就豁然开朗，大得能滑出鸡蛋了。我告诫他：“我们要等它自然开放！你这口气一吹，就改变了宇宙的运行规律。”从洞口往里望，里面金碧辉煌，那些八爪鱼好像坐在一根粗壮的桅杆顶上，处在洞口靠下的位置而又向上翘曲，似乎是为了承接雨露之恩。十点时，洁白的花瓣尾部已散开，虬在花瓣上的长条花萼已放射性爆炸开来。我问：“你们说这花像什么？”小儿子想了一会儿，说：“像贾宝玉头上的束发冠，金灿灿的，一步三摇。那八爪鱼的脚再抱住一颗宝玉就更像了。”大儿子急得搔头抓耳，我把手电筒的光射在花朵内，他马上说：“像不像一只羽毛球在夜空中飞过？”花良久没有变化。枯坐无事，我问他们：“知道为什么要放暑假吗？”“学习太辛苦了，要休息一下。”“怪不得你们语文不行，试着从字的本义上去找答案。”“太热了才放的假？”小儿子试探着说。“如果不热，是不是就不需要放假了？”大儿子说：“好像也有道理。”“元一节的培训课我们家承担不起，但一个月元的空调费我还是勉强可以应付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小儿子首先起义：“我不去补课，也不在家学习！”从昨天开始，他已是一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了，现在居然还沉浸在初二的暑假里。是时候讲一讲老一辈的暑假生活了，好让他们有个选择。“我们那时放了暑假从来不要补课，也不要学习。干什么呢？砍柴，天天砍柴。那真是唇焦口燥没水喝，山高路远脚抖索！砍的柴把门前的晒谷坪铺满，然后再码高，高过了自己头顶。返校时白面书生变成了煤炭工人。那时就盼望暑假越短越好。我们明天就坐车回家帮奶奶砍柴。”他们没做选择，花也不看了，溜下楼睡大觉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寂寞地守着火龙果开花。寂寞中，听到了老婆的脚步声，晚上11点，她回家了。我赶紧到门口把她截住，邀她到楼上去。左拐右转到一盆花前，只见对兰的花剑像支巨笔竖立，顶上两朵花苞白里透红，老婆说：“哦——对兰要开花了。就这事？神神秘秘的！”“没有大惊喜，怎敢惊动夫人！你现在闭上眼睛，跟我走。”我把老婆牵到火龙果花前。她睁开眼一看，一只洁白无瑕的、饭碗大小与形状的、圆润坚挺的、无与伦比的乳房贴在她的胸前。老婆惊呼：“我要……我要把它拍下来。”我们接下来对这只乳房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的仔细探究。只见花萼已向后反去，那花瓣围成的乳房就像黑夜里解除了束缚一样，生动活泼。正面看来，鹅毛状的花瓣有两三层，参差交错；雄蕊纤细如针，针鼻处挂了长条米粒样金黄的花粉，花粉密密地围成了圆圈，比阿Q画的饱满、立体；玉柱一样的雌蕊上确定蹲的是3只八爪鱼，因为共有24只脚，这些脚伸展开来，准备捕捉点什么了。闻一闻花蕊，暗香涌动；摸一摸花瓣，柔软丝滑。可不敢多闻多摸，背后的花萼圆周散开，像一把把绿剑，保卫着这圣洁的乳房。老婆说：“油嘴滑舌！这哪里是乳房？分明是嫦娥提着的灯笼。”意犹未尽，半夜三点我又上去欣赏了一次。花形与11点多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因此可以推断它的开花时间是8：30~11：30。而这时雌蕊坚挺着，部分雄蕊稍显凌乱了。这黑夜开的花，没有蜂蝶给它授粉，不是白开了吗？我不忍心这么一朵巨大的夜美人结不了果，于是把它的雌蕊弯了弯，在雄蕊上面扫了几下。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去看火龙果花衰败成什么样子了。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几十只蜜蜂正在手忙脚乱地为火龙果授粉。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几十只蜜蜂——不，是几百只蜜蜂，因为它们是流水作业——在同一朵花上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连忙下楼摇醒儿子一起上楼来观看。蜜蜂川流不息地向花朵飞来，而花房里已挤满了手脚并用的劳动者，新来的蜜蜂只好悬停、等候。它们好像麦客抢收一夜成熟的麦子一样，争分夺秒，免得一年的收成泡了汤。细针样的雄蕊支撑不了蜜蜂的体重，蜜蜂把雄蕊压弯摔了下来，要不是有花瓣在下面接着，非摔成工伤不可。压弯了的雄蕊缠住蜜蜂的脚，一只只蜜蜂在散乱的雄蕊中挣扎着爬起来，你挤我，我推你。还有蜜蜂嫌场面不乱，主动钻进乱蕊中，心想转一圈出来，全身不就沾上花粉了，岂不省事！真是越乱越忙，越忙越乱，花房乱成了鸟窝，急得那平日里婉转唱歌的高帽子鸟“叽叽”地叫。它们哪里是在采蜜，简直是在抢救一个生死边缘的病人！群蜂乱舞的抢救活动在六点半就结束了。雄蕊精疲力尽，坍塌在花瓣上；花瓣已经收拢，在下面轻轻地接住了雄蕊；雌蕊上的八爪鱼像刚生完婴儿的孕妇，脚无力的卷缩着。我总结道：“这火龙果花从开到败只有3个小时，算上它忍着不谢又延长的几个小时，加起来也不过十个小时。但这是它的高光时刻，决定了它结不结果，成龙还是成虫。你们看！旁边这朵花在这决胜的关键时刻放弃了努力，已经枯萎，结不了果了。学习是同样的道理，幼儿园与小学那就是玩，中学六年是你们的黄金时间，这六年实际上决定了你们的一生。上什么大学、进什么公司、有什么成就，早在这六年就已定型了，后面再怎么努力也很难翻盘。”“昙花一现定终生，一寸光阴不可轻！你们明不明白？”他们沉默不语。我又启发：“知道这蜜蜂几点钟起的床吗？”他们还是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雄蕊支撑不住，花瓣也开始收拢，但它们忍着不谢，在等待着蜜蜂的到来。蜜蜂到底是什么时间来的？为了知道答案，第三天早上我五点钟起床，上去看另一朵火龙果花。天蒙蒙亮，蜜蜂还没有来，火龙果花的雄蕊没能坚持住，已经坍塌了，它能不能结果，就是个未知数了。五点半许，陆续有蜜蜂来了。算上它们上班路上的时间，我估计蜜蜂也是早上五点钟起的床，真是勤劳的小蜜蜂啊。想想这些花朵，看看这些蜜蜂，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在暑假睡到自然醒，然后爬起来打游戏？！

（文、图、视频/东土大唐）

往期回顾

献给即将吃土的老实人-《深圳农夫》之1《育苗》

关于小孩教育的一点思考-《深圳农夫》之2《爬高比赛》

我最终与瓜藤达成了和解《深圳农夫》之3《我等到果儿也谢了》

东土大唐Sam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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