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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史大哥，愿你一切安好

湖南省岳阳县彭新华

作者陪同史大哥去新墙河笔架山战场祭奠史恩华烈士

史大哥：您好！又有一年没有见面了。灾难，没有预兆，逆风，起于萧墙。顷刻间，几乎所有目光聚焦于武汉。今天接到大哥的来信，此时，我最担心与牵挂的人是你。近段时间从新闻上看到武汉的情况，很揪心。您以及家人还好吧？错过了昨天的江上清风，谁不想珍惜今夜的松间明月？认识你有9年时间了，不长也不短。这正如岳阳与武汉的距离。如果不是一个共同敬仰的人，如果不是共同想完成的心愿，也许，这段时空距离于你我，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年上半年，岳阳县成立了“新墙河抗战文化领导与开发小组”，这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由主管文教工作的副县长周里担任组长，政府办副主任侯练兵担任办公室主任，从文化、教育、宣传等部门抽调了几个对湘北抗战文化有兴趣爱好的同志参加。主要工作是收集抗战故事，利用双休日时间沿新墙河进行民间调查采访。我被抽调出来，因为我从事新墙河抗战文化研究的时间较早。年开始，我以国民政府第九战区游击队长王子贵为原型，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湘北风云》，年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公开出版。年6月，潇湘晨报湖湘地理版曾经在岳阳做抗战史梳理工作，我陪同记者来到筻口镇笔架山，追访战死新墙河的国民政府军52军师史恩华营长旧事。当时，记者苦寻烈士相关籍贯、头像、生平等资料等，均不获。其血战经历一直流传当地，但墓葬早就被辟为耕田，碑刻、尸骨无存。当日，我们怅然若失离开战场旧地，被村民追着问：你们知道史营长到底是哪里人哪？我们无言以对。后来，英雄家族的历史被我们所熟悉。作为英雄家族后代的你，也被我所熟悉。你的爷爷史静安，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抗战前在汉阳晴川街开诊所维持生计。抗战爆发后，民众抗战热情高涨，年近花甲的史静安参加了军政部第一伤残军人教养院工作，任医务主任。年下半年，随教养院撤退致湖南芷江。年4月，在为伤员看病返回途中发病，不治去世，时年62岁。史静安养育了四个儿子，分别取名为恩荣、恩华、恩富、恩贵。“荣华富贵”体现了普通百姓对家族的期望，然而在强肉弱食、外敌入侵的战争年代，不过是昙花一梦罢了。你的大伯史恩荣，黄埔七期毕业，关麟征部服役，任营长。年台儿庄会战，负重伤，不治身亡，时年31岁。你的二伯史恩华，黄埔八期毕业，关麟征部服役，任营长，年湘北会战，他率部坚守笔架山，与数千日寇血战数日，壮士尽捐躯。

史恩华烈士

你的三伯史恩富，随父学医，抗战期间任部队军医，救死扶伤；解放后被遣送武汉安置，经历了多次政治运动，饱受折磨，年去世，享年80岁，是四兄弟中唯一福大命大的。你的父亲史恩贵，曾经在“军事委员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受训，毕业后在部队担任政治指导员，后在重庆兵工署工作；解放初期，史恩贵被安排在重庆山区工厂当教员，接受管制，不堪屈辱自杀身亡，时年33岁。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年，你的舅舅杨定涛从台湾返乡探亲，他委托朋友在台湾黄埔校史馆复印了史恩华的资料，《黄埔同学忠烈殉国事略》记载：史恩华，师营长，阵亡地点：湘北笔架山，时间：民国二十八年九月。史恩华烈士，湖北省人，刚正严肃、不苟言笑，有超凡之壮志。当天晚上，你就迫不及待在网上查找，终于查到湖南《潇湘晨报》于年《寻找史恩华，寻找王超奎》的报道。不由惊喜万分，内心却有说不出的喜悦。二伯史恩华不是反动军官，是抗日英雄！七十二载呀，多么漫长！你对于二伯英勇殉国的事迹却毫不知情，不禁悲从中来，眼中不由自主地涌出晶莹的泪花。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连几天，你们史家人奔走相告。这条报道对你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多少年来，你们顶着“反动军官”家属的帽子，吃尽苦头，上学、当兵、招工、招干，屡次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受到困扰，心有余悸。心中委屈、痛苦、不甘，早已麻木。你们每一个人都在问，在抗日战争中华民族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史家父子兄弟前赴后继奔赴战场，他们在哪里，他们都干了什么？史恩华牺牲地湖南岳阳，成了大家向往的地方。南京、徐州的亲戚纷纷给你打来电话，强烈要求组团到岳阳新墙河抗日战场实地参观，寻找先辈足迹，感受烈士业绩，接受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年7月11日，你们史家16位后人汇聚武汉，在你的带领下，包车直奔岳阳。一行人来到杨林街镇傅朝孙屋场，这里位于新墙河南岸，河对岸就是笔架山。史恩华与壮士壮烈殉国后，老百姓将烈士的遗体掩埋在傅朝孙屋场附近。“你们就是史营长的后人啊!”村民们满心欢喜，奔走相告。史营长，是当地流传的抗战英雄。一丘绿油油的稻田，在斜阳与微风中，寂寂无声。“这亩田，原来是史营长和壮士们的墓地。”村民傅观林说。小时候，他还看见过这墓，大约两米高。墓地毁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

湘北抗战勇士史恩华亲属第四次来岳阳祭拜

相关资料记载：当年墓碑上刻着“中华魂史恩华营长之墓”。你们在这片稻田前开始了祭拜。“二伯父，我们来看你了!”花白头发，身体瘦削的你喃喃自语：“虽然来晚了点，但终于还是找到了！”在村民的带领下，我陪你们来到河对岸的笔架山。70多年前，这里，硝烟似火。晚六点准备返程。可是中巴车怎么也发动不了，大家相视苦笑，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二伯史恩华要你们多待一会，责备你们来得太晚了吗？“二伯父，我们还会来看望您。”你默默祈祷，内心无比酸楚。约两个小时后，夜幕降临，在村民们的帮助下，车子终于启动。当年的11月11日，这一天是岳阳沦陷纪念日，岳阳市政协举办了“凭吊湘北抗战英烈活动”，史恩华牺牲地笔架山已经申报为革命遗址。我应邀参加了座谈会，又见到了从武汉赶来的你。座谈会上，专家、学者建言献策，气氛热烈。你作为史恩华烈士的亲属代表发言，言辞恳切，慢条斯理，眉宇间透露着儒雅之气。下午，一行人驱车来到新墙河笔架山，祭奠当年在这里浴血奋战英勇捐躯的烈士。上百的村民在此等候，山间空地上堆满了整箱整箱的鞭炮。震耳的鞭炮声在笔架山响起，让英烈灵魂得以安息，让活着的人心灵得以净化。呜呜哭无泪，凄凄独哀鸣，硝烟散不去，何人祭忠魂？此后，你多次来岳阳祭拜史恩华烈士。我也多次接触你，从而收集到了史恩华烈士及其家族的许多历史资料。年，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岳阳县政府修建了新墙河抗战史实陈列馆，在陈列馆里面为史恩华烈士塑像。岳阳县烈士陵园，录入了史恩华的名字。年5月，《史恩华传》创作进入关键阶段。我应你的邀请，去武汉考察烈士事迹。在烈士曾经居住的汉阳晴川街，曾经求学的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旧址，我流连忘返，久久沉思。“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苦难深重的岁月里，史家父子兄弟、还有武汉人民同仇敌忾的精神感染着我。英雄没有离去，英雄的足迹与身影镌刻在苍茫的大地，定格在历史的天空。

史大哥新墙河笔架山战场祭奠史恩华烈士

史大哥，你在信中告诉我：目前，武汉情况不容乐观，医院发热求诊病人人满为患。但是，党和政府全力以赴统筹协调，医务人员英勇无畏救治患者。各地驰援武汉的业务骨干慷慨赴难，海内外捐赠武汉的医药物资源源不断。“我和家人们相信党，相信政府，困难只是暂时的，武汉人民一定能够战胜疫情!”我夜不能寐，脑海中总是萦绕着一个铿锵有力、黄钟大吕般的声音：“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总书记的指示斩钉截铁，语重心长。今天早晨，打开 　　

　　

彭新华，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供稿：彭新华

编辑：毛向阳　赵　星

编审：汉　柏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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