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

昙花的秘密

总是

要在凋谢的清晨

你才会走过

才会发现昨夜

就在你的窗外

我曾经是

怎样美丽又怎样寂寞的

一朵

我爱

也只有我

才知道

你错过的昨夜

曾有过

怎样皎洁的月

——席慕容《昙花的秘密》

这几天的朋友圈都围着昙花在转，有的晒着一晚上盛开了36朵昙花，那盛况无法比拟，真是一种奇观，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无数星星吧！老妈种的昙花，今年也结出了三个花苞，自从老妈晒出微翘的花苞后，等待“昙花一现”也成了我们家族圈里的一件大事。每天实时上图见证花苞实况是必须的，还一次次猜测着哪一天会开花，计划着怎么拍照，怎么摄像，就像要举行一场隆重的典礼一样。

对于“昙花一现”这个词语的理解应该很早就了解了，但对昙花深刻的印象还是来自于小学三年级语文《花钟》，文中这样写到：“傍晚六点，紫茉莉苏醒过来；月光花在七点左右舒展开自己的花瓣；夜来香在晚上八点开花；昙花却在九点左右含笑一现……”而每每给学生解释“昙花一现”的时候，也只能照本宣读，因为我也没见过昙花开放，或许正如唐代诗人贞山在《梦呓》中所写的那样：“昙花一现抵为缘，魂梦相依情难宣。”昙花开放的那一瞬间很美，但要看到，需要缘分。虽然感情深厚但是无法再续前缘。如果错过了，那就真的错过了，但我依然相信缘分，美好的事物一定会遇到。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我一定能遇见梦寐以求的昙花了。

借用刚刚读到的丁立梅的散文《恰好》里的一句话：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里遇见，没有别的选项了，只有这一个，这样的天，这样的地，这样的水，这样的树，这样的人，与我而言，都是恰恰好。

等不及老妈种的昙花绽放，我要回余姚了，老妈一再挽留，而昙花迟迟不见咧嘴，感觉是跟我斗气似的。无奈之余，老姐欣喜地告诉我，她家的昙花明天准会开放。姐家的昙花是朋友送给她的，养了四年，今年第一次开花。更奇怪的是，同时收到昙花分枝的几个朋友，今年也都结了花苞，而且也都将在同一时间开放，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或许就是因为昙花自古以来是一家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在同一天开了呢？再看看自家阳台里的昙花，落寞地，还只有四片叶子，一根稍长点的茎条，或许是还不满四年，或许是通风条件不足吧，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我相信，既然在这里安了家，一定也会有开花的那一天，我期待着。

静等花开，说来我们也是极其认真，极具仪式感的。

傍晚六点不到，我们伴着小酒，就着花生米，谈论着有关昙花自从结出花苞以来的种种期待和担心。昙花的花苞只有一朵，仅一朵，饱胀得快要破裂了似的，又尖又饱满的花苞像一个橙红夹带着淡黄色的大橄榄，亦或是猪笼草的大口袋像秤钩一样在半空悬挂着，顶端翘起，昂首待放，那样子着实可爱。我们一会起身去看看，度无死角地观察，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当然手机同步记录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晚上7点半左右，棕红色的花托渐渐拢不住饱胀的花苞，柳叶形的花瓣开始卷曲着向外舒展开来，一根，两根，兰花指般的纤纤玉手终究握不住丰盈的花苞，花苞顶部慢慢裂了开来，形成一个“O"形小口。刚开始，裂口很小很小，就像新生的婴儿撅起的小嘴，小嘴里吐着仙气呢！紧接着，小嘴一点一点地扩展。透过小口，忍不住向里张望，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嫩黄色的须蕊在微微颤动，丝丝缕缕的，交织着，舒展着。我侧着耳朵细听，我似乎听到了花蕊一点点拔节的声音。花苞里花蕊开始酝酿着，在做怒放前的准备活动了吧！花苞的裂口越来越大，越看越像是哈哈笑的大嘴。这时我们看到稍稍舒展开的花瓣像极了雏鸟的羽翼，羽翼的尖头极细极细，像一缕缕光洁的白丝带。乳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新生的雏鸟，乳臭未干。

晚上八点左右，花苞慢慢绽放开来，开口越来越大，就像一张仰天大笑的孩儿脸，开心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张大嘴，张开的大嘴里看到一个很大的共鸣腔。此时，嫩黄色的花蕊越来越清晰，你瞧那向上伸展的四条纤细的乳白色的花芯，像不像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四小天鹅呢？那娇小玲珑的身段，那撑开的白色小舞裙，还有那整齐的动作……我似乎又看到了四小天鹅在湖畔尽情嬉戏，我真不敢想象昙花还有那么美妙的一面，此刻音乐响起，四小天鹅身旁簇拥的一群的小舞伴，头戴嫩黄色的皇冠，挺着修长的身姿，肩并肩，手环手，如诗如画般的在舞台上尽情地演绎着，如梦一般……凝望着这般婀娜多姿的花蕊，我真想去触碰一下，但又不忍心破坏那么田园般的诗意，凑上去深深地闻一闻，狠狠地吸一口，香，真的香，一股沁人心脾的香……

晚上8点半左右，雪白的花瓣开始从花托中轻轻地探出身来，一片，两片，三片……只见它先轻盈地掀开最外层的衣服，薄是薄得很，还带着珍珠般的光泽，质感极好。每一片花瓣宛如一片洁白的羽毛，粉妆玉砌似的。片片羽毛环环相扣，互相交织着，朦胧的夜光轻柔地撒在洁白的花瓣上，那是一种怎样的白呢？缥缈的白？梦幻的白？空灵的白？璀璨的白？我牢牢地盯着昙花，害怕错过每一个花开的细节。嫩黄色的花蕊相互簇拥着环抱成半圈，乳白色的如丝带般的花芯，光洁亮丽，此时，花芯中间一根柱状花蕊拔地而起……舒展开的花蕊就像一只可爱的章鱼伸展着白乎乎胖嘟嘟的小触角。

没有准备三脚架，延时摄影无法做到，只能将就着留个影像了！

我从未见过开得如此圣洁的昙花，这是第一次遇见，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遇见，就在我的眼前。请允许我稍稍激动一下，真的很激动，看着洁白如玉的层层花瓣徐徐展开，我们的心也跟着兴奋起来。昙花越来越大，最外面的花瓣开始向外翻卷，四周的花瓣像由许多纤纤玉指托举着，中间淡黄色的花蕊更显得千姿百态了。宋代诗人菊翁的《七绝·赞昙花》在诗中写道：“昙花展蕊绽娇颜，留梦三更叹自怜。”他告诉后人，昙花展开花蕊如美丽的容颜，留梦三更时赞叹它的美丽惹人怜爱。

晚上9点左右，昙花完全怒放，盛装出行。这是昙花绽放最娇媚、最迷人、最妖娆，最动容的一刻。我不知道还能用哪些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昙花。“静态雪花堪比洁，幽香莲叶与同清。”那花瓣端庄安静的样子，如同雪花一样洁白，又如天使的翅膀，纯洁无瑕，玲珑剔透。乳白色的花瓣一层层舒展开来，形成一朵圆形素净光滑的大白花，那花瓣，如丝，如娟，如纱，如玉……或许我只能借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了吧！我有幸见证了“昙花一现”这激动人心的一刻，有幸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我们久久凝视着这楚楚动人的昙花仙子，这梦幻空灵般的白色，在我的心头渐渐蔓延开来，直至成了我心中最美好的最永恒的回忆。

此刻的昙花，你可曾知道，你那曼妙的身影已深深镌刻在我们的心底，你的阵阵清香已融入我们的肌肤。人们常用“昙花一现”来比喻美好的事物或景象出现了一下就很快消失。昙花是这样，其实我们人类何尝不是这样呢？人人皆如昙花，人的生命也是短暂的，万物的生命都是短暂的。昙花或许默默酝酿了一年才盛开三四个小时，而且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开放，悄悄地来，只为博得主人一个晚上的愉悦，然后静静地离开，但它们依然活得洒脱，活得光彩灿烂。我们在惊叹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时候，如若把我们自己也当成万花丛中的一朵小花，我们又该选择怎样盛开呢？我们盛开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时间，所以才有了人间最美的不同的风景，这或许就是“昙花一现”的独到之处吧！

这一次美好的遇见，或许就是印证了我跟昙花的缘分吧！“昙花一现抵为缘”，一念之间，缘分，让我见证了冰清玉洁的昙花，见证了她的美丽，她的坚守，她的气质……于我而言，这一切都恰恰好！

行文至此，已是凌晨12点半，老妈在群里上传了一张昙花图，期待了好几个晚上的昙花终于如约而至，虽然步履姗姗，但终究还是和我们见面了！只可惜老妈家的昙花或许是因为品种不一样吧，她们选在了凌晨二三点默默怒放，最终还是没能见证三朵昙花一起盛放的模样，或许这也是昙花自己选择的归属吧！

缘分就是那么微妙！

谨以此文记录我第一次遇见昙花之美！

END

继续握一路相随的暖

把最平淡的日子梳理成诗意的风景

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