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篆刻领域的几种怪现象杂说

第一:为什么邓散木先生的篆刻艺术不被当前的印人推崇?

邓散木先生的“篆刻学”问世时间已久,再版又再版,脱销又脱销,说明这是一本非常受欢迎的一本篆刻艺术的优秀教材。“篆刻学”系统地阐述了我国的篆刻艺术的历史和起源,审美方法,章法,字法,刀法,印材,工具,等等是一本学术教材,也是一本工具书。手持一本篆刻学就可以学成一个非常称职的印人。后来吴颐人先生也有一本篆刻学,简陋而粗略,不能与其同日而语。

奇怪的是,这样一本非常实用的教材,应该有众多的学员和徒弟才是,除了青岛的“苏白”先生被称为从未见过面的学生之外,却再没有一个人出来说是邓散木先生的学生或徒弟。是真的没有学生和徒弟呢还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他的学生。只有一个在改革开放后83年第一届篆刻展名列前十的苏白先生承认是邓散木先生的未谋面的学生。一个从未谋面,只有以通信方式教化即成为翘楚的大家。怎么会没有其他的学生呢?

上海是艺术人才辈出的地方,也是篆刻家云集的地方,近代篆刻艺术中心西泠印社,上海印人占有最大的席位。却没有一个邓散木先生的学生。所以说,邓散木艺术被边缘化是一大怪现象。我是一个“篆刻学”的受益者,当我年去西泠印社参加一个“高研班”的时候,陈xx先生拿着我的印谱对全体学员说:这位同学的作品受“邓散木”的影响太大。好像跟邓散木先生学篆刻是一件错事一样。艺术向来都是应该“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为什么沾了邓散木就不行了呢?后来我想了想,也不奇怪,只要看看当前的主流印风就会明白:当前的印风已经抛弃了传统的篆刻审美,没有人再提起“外方内圆”“屋漏痕”,“折钗股””锥画沙”等等传统的审美方式。而是专门捡一些古印的瑕疵,奉为圭臬,进行“瑕疵组合”,以“奇”和“别人不为”称为“创新”。不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传统传承方式。陈介祺先生集古印逾萬,编辑了“十钟山房印举”,后人莊新兴因其“卷帙冗繁,不免白璧存瑕”从光绪九年本精选有代表性和艺术性者二千钮编成:十钟山房印举选,这就是一个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过程。可是当前的“教授”们和“名家”们只会以“创新”和“别人不为”当家,进行瑕疵组合弄一些不伦不类的作品糟蹋石头,误导后人。而面对根植传统,谙熟篆刻审美规律的邓散木是不敢直视的了。就像金庸的武侠小说那堵隔离了经典文艺的大墙一样,将年轻人隔在大墙的另一边,形成了当前的一个艺术怪胎。年轻人的急功近利和迎合评委的叛经离道学说当然会抛弃邓散木了。

第二个怪现象是:用“写意”来描述一种篆刻风格,“写意”本来是一种中国画的风格称谓,是国画的一种画法,不求工细,着意注重表现神态和抒发作者的心胸意趣(与工笔相对)。画会说话,没有文字内容的掣肘,我说中国的写意画有似漫画,聊聊几笔,似像非像,表达了作者的心境或千山万壑。唯恐不足,以文字款识补充。文字不是掣肘而是明意。篆刻则不同,篆刻是汉字的艺术,意由印中的文字表达而非用画面表达,故不存在“写意”状态。正像书法艺术一样,幸亏古人早就设定了:楷,行,行草,草,狂草,用来描述汉字书写状态,以界定书写速度徐疾,笔画粗略简繁,但是古人从来没用“写意”这个词来描述汉字的书写状态,原因就是因为书法是汉字的艺术不是画画!故书法与篆刻这两个汉字构成的艺术形式,文字内容是表意的,是有“意”在掣肘的,章法,刀法是不能表意的,只有字才能表意,字的正确的间架结构和笔画才能决定一个字的“意”,章法,刀法不能表意即不存在“写意”,难道章法刀法能表达出与印面的字意不同的意来吗?所以说在篆刻这个艺术领域“写意”这个提法就是一种荒谬,最近有一位12届书法篆刻展的评委甚至用到了“大写意”和“小写意”的提法,这也是当前书法篆刻艺术领域中把书法篆刻当画看,创作中不尊重汉字严肃性的一种荒谬。齐白石是写意画的大家,也是粗率奔放篆刻大家,他自己和别人从来就没人说齐白石的篆刻作品是写意风格。这种提法实际上就是那些所谓的“专家”给自己所谓的“创新”和脱离传统艺术的作品遮醜的一块遮羞布而已。要把醜陋和粗劣穿上皇帝的新衣而已。

第三:搞艺术是要有天赋的,那些没有天赋的人,剑走偏锋,为名利所诱惑硬要闯进艺术领域,又学不成器,进不了大雅之堂,只好另辟蹊径用创新来掩盖自己的无能,只好偏离传统,以醜为美,进行瑕疵组合,以奇和怪来扰乱两千年来篆刻艺术的审美秩序。

其实每个艺术家或是每个“印人”不管你的名气有多大、地位有多高、粉丝有多少,不会是每一方作品都是优秀的或与自己的名声、地位相称的,件件都是自己满意的、人人称赞的,往往更多的作品是“不醜”而已。还有一些是失败的是别人看不到的。每一种艺术家的成功背后都与自己的天赋和刻苦钻研分不开,而今天的许多所谓艺术家的成功是靠炒作和追捧而成功的,就如不久前牺牲的那位x疯子一样,多少人称可是少了一个混世魔王。还有一个x冰华就是专门以求醜求怪培养入展成员的叛经离道者,而炒作的乐园就是那些频繁的“省展”和“国展”。这就给那些没有天赋并且不努力但是由于地位和环境的原因所谓成功的炒作而名声大噪,这叫名人效应,名人效应最大的问题就是以訛传訛,意图彻底搅乱审美情趣和规律。正如作家贾平凹的书法作品,不是因为他的字写得好,书法艺术性高而是因为他是名作家,作为作家他是有天赋的,目光敏锐,表达能力强,有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成了名作家,“名人”,人们便连他的“字”也追捧起来了,价值不菲,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成了书法家到处题字,真是滑天有大稽。

我是一个无能的印人,已近八十岁,断断续续刻印也有六十多年了而真正让我自己满意的印作回想起来也只有几十方而已。真正的好印,是不须用放大镜来看的,就是一见钟情,是的,不是吗?一见钟情,不用一秒钟就征服你了,邓散木的“跋扈将军”,将将军印发挥的淋漓尽致,霸道率真,笔画变化强烈,真似在战场上急急而就的急就章。近代陈身道的饕餮文“美意延年”端庄大气,青铜气浓郁。秒秒钟就刻在你心里面了!就把你征服了!还要用放大镜吗?不用!最近的一些书刊把一些古印放大数倍看刀痕,看深浅,有用吗?没有用的。那些虫鸟篆的印,看起来花团锦簇,不就是一副小工艺画吗?有文字的感觉吗?没有!连看三个就烦了,能打动人心吗?不能!只会给你留下一个花团锦簇的感觉,印象模糊而模糊。篆刻是文字的艺术,不像文字了,还能叫艺术吗?偶而为之也不错,弄个情趣也挺好。但是不能用这种东西来传承篆刻艺术。

篆刻的审美,我认为,首先要两个字——舒服,是的舒服,艺术欣赏嘛,赏心悦目是第一反应,还需要拿着放大镜去寻找吗?断臂的维纳斯,雕像大卫,掷铁饼者,不需要放大镜,是一见钟情,是那些懂艺术的、不懂艺术的都看得赏心悦目的,舒服!篆刻作品也离不开这两个字,一个印蜕叫人眼睛受罪心里别扭,刻它作甚。篆刻作品不但要搞篆刻的人看,更重要的是不搞篆刻的人看,搞书画的人看,人人都喜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篆刻人之间只能是互相欣赏学习或互相炒作,互相伤害而已。艺术是需要全人类共赏的美与享受,不是用来攫取金钱地位的手段。

秦玺汉印端莊大气,百看不厌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奇,多么与别人不同,而是天真稚拙,端庄,和无意中的奇巧而取胜的,德国的帕萨特轿车万变不离其宗的外形,从不先锋争奇斗艳,但也从来不落后,不像美国车飞檐走翅昙花一现,明年就找不到了。汉印就是德国轿车千年不变的魅力征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汉印自用于书画家的作品以来,最重要的姓名印就是一方端莊的汉印!中国各个名家为毛泽东刻的姓名印全部都是汉印!概莫能外。篆刻艺术美追求的是永恒,不是昙花一现,不是哗众取宠,一方好印可以保存千年永不衰败,这就是篆刻艺术的魅力。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印人,一个称职的汽车拖拉机的工程师走过从乱刻——胡刻———传统到传统这样一个过程,但是走的年岁多。年轻时工作忙没有资料也没有交流,只凭喜欢爱好胡乱刻,改开以来丰富的资料和很大的交流平台使我走进了传统,看过了英雄辈出,也看过了群魔乱舞,除了浙派、海派、王福厂的传人之外,真正走传统道路的为数不多,话语权当前还基本是掌握在另外那些人手里,与其抗争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抗争自然就落在了我这一路无名老卒身上了,也只能是作为一个抗争过程的衔接,别断了。写的不好,只是杂说罢了。主要是给朋友和师徒一起看的,还是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七十九岁叟倪克华

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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