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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整整二十年,旺华,你说回来就回来了,在这个炎热的夏季。

站在三十层高楼的落地窗边,我指给你看武汉三镇的风光,你怀抱3岁的幼子,一脸的陌生表情。

我一间间带你看我的家,餐厅、卧室、书房,我在三十层的家中种的竹、兰和铁树,看那幅巨大的油画---《孟特芳丹的回忆》,我请人临摹的。

我面朝南方,遥指远处的南湖、汤荪湖,还有脚下的小洪山。

然后我们开着车向小东门、向螃蟹岬一路走一路看。

我看着你茫然的双眼偶尔会跳出一丝惊喜,可那一瞬间闪烁的记忆的火花又倏地消失。哦,这是美院吧?那座我们看《青春万岁》的电力一处俱乐部又在哪?二十年前幽僻的螃蟹岬,如今已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两侧高大的遮天敝日的悬铃木早已被砍伐一空,代之以光秃秃的水泥电线杆和新栽的稀稀落落的树桩,烈日炎炎,车来车往。满街是被暴晒得目光灼灼的焦虑面孔,似乎任何两个个体,只要稍一摩擦,就能打出火花来。

然后喧哗着涌进餐厅,同学们从武汉三镇赶来,哇啦哇啦大声说话,男生们开始喝酒,我照例跳上跳下地拍照。

我看见我亲爱的同学们,二个月来第一次绽出轻松的笑容,如历漫漫雨季后,刚刚出梅时的脆弱晴空。

我看见调皮的陈忠德,我就忍不住要拍拍这坏小子的头;我看见李成连又被灌成了大关公,我就毫不留情地按下了快门;我看见旺华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干什么,我就知道此刻你内心的激动。

陈心武走过来,问我的头发怎么还这么黑这么好,就扬起头给我看他鬓角的白发。我也分开额头的刘海,感叹不知何时青丝染霜。

又提起上次胡继玲从美国回来,散席时,李英一语中的:“见面都说没变没变,灯光下一张张老脸!”。

旺华你临行前问我想带什么?我没有回答你。

我闭上眼,那些快乐的日子如小兔般一个个蹦出来,从我的心海里。

旺华我这一生,已记不清有多少个同桌,可只有两个人,和我长久地在一起,下课了,也形影相随。你是最后一个。

我在82年9月认识你,10月国庆就跟着去了你家。

我们坐车,到了汉川马口镇。穿过好几个村庄,黄昏时分才到你的家。

你年轻的母亲梳着刘胡兰似的短发,高大的父亲总有朗朗的笑容,弟弟妹妹欢天喜地跑过来,仰着无邪的笑脸望着我;村里的人个个热情、快乐、新奇地和我打招呼,好似天上掉下个神仙妹妹一般。

土灶烧的饭真香,妈妈用瓦罐在灶镗里煨蚕豆,家里的小肥猪调皮地拱翻了我正洗脚的木盆,水泼了一地,我悬着两只脚吓得大叫!

北屋里的老木谷仓堆满了粮食,新盖的楼房还散发着新鲜石灰粉的清香,夜风徐来,妹妹望着漆黑一片的田野讲鬼故事吓我,小弟弟偎在一边不肯去睡,笑声一阵又一阵直到深夜。

次日我们去田里摘棉花,秋日的阳光把棉花朵儿绽得好大好大,我寻着最大最漂亮的花朵儿采呀采呀!像个迷失在白云间的小鸽子,等我的篓子再也盛不下这雪白的花朵儿时,猛回头,才发现旺华和一大群孩子们在远远的老后头大笑,原来呀,我早就越过了你家的责任田,采了好几家的棉花了!而且都是最大最漂亮的!乡亲们开心地笑了,友善而包容地让我把这一大篓棉花带回了旺华家!

黄昏时我们捆了些柴禾,我坚持要挑。不一会肩就疼了,垫了件衣服,猴着背,若得老乡们又笑!路过菜地时,你要摘豆角,我看见坡上有个瓜棚,棚下一张竹躺椅,老竹子被磨得红红亮亮地,就仰身躺下去,四面来风,清香满怀,远远听到谁家妈妈在叫孩子……

居然一觉睡过去,等醒来,天都麻麻黑了,只有旺华一人在等着我,你说看我睡得这么香,不忍心叫我呢!

旺华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去同学家做客,第一次住在乡下,第一次看见江汉平原富饶的土地。

旺华我记得你家不远处那座平原上唯一的山,记得你妈妈给我们炒的香喷喷的三合粉,记得你微黑的皮肤细腻光滑,洁白整齐结实的牙齿闪着贝光,记得你总是低头看着活蹦乱跳的我做出总总搞怪的动作,记得那时旺华好英俊!

那一年秋游,我们去西山。车上人挤人,我和你高坐在驾驶台后的铁拦杆上,一路大声唱啊笑啊!真是心窝窝里飞出欢乐的歌啊!旺华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没有了胆怯羞涩。不怕普通话咬字不准、不怕唱歌跑调,放声歌唱,开怀大笑!旁若无人,无所顾忌!

那是我成年后,最快乐单纯的时光,和你在一起,没有矫情,没有造作,你像一块璞玉,又像一泓清泉,未经雕琢,未经污染。

旺华你记得吗?你会毫不掩饰地告诉我你不知道三八妇女节,你会直爽地说你要多吃一些饭才能饱,而且食堂的菜很好!因为菜里总有些荤的!你永远不会在只吃一两饭的我面前伪装秀气,永远不会对城里未见识的东西不懂装懂或将惊奇藏在心里,不动声色。旺华,你的率真纯朴,像金子一样闪亮,让我和你在一起,如沐春风。

记得我们女生的体育老师吗?涂老师。她总叫我“秀气姑娘”,米跑,我跑不下来,哭了一场。期末你和老丁陪我去补考,涂老师怜爱地看着我,远远的两个转弯,你和老丁一边守一个,你大叫着要我斜过去偷跑,从小就怕老师的我吓得只冒冷汗。眼看着不行了,你急得向老丁求救,老丁干脆就拽着我向场中一插过去。涂老师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去,我的八百米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旺华,还记得你和小不点审我吗?

“别人都说你和老丁好了,你自己说是不是的?”

那是84年的春天,大二下学期,我们快乐的少女世界有了入侵者,生活从此不再平静。

多年以后,你随易双勤去了昌平。断断续续传来你的消息,好像你一直过得那么艰难、辛苦;而我,同学里,很少有人知道我是怎么苦过来的。

80年代末一个灰色的冬天,好冷好冷的日子,收到你的一张明信片,上面一行大字:“愿有一双坚实的肩,靠一靠你疲惫的头。”

旺华你回来了,带给了我一份厚重的礼物——最美好的回忆。

谢谢你!

.8.10.吴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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